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庚年出生就是哪年

明朝天启年间,在中州地方有个绅士,名叫金彝尊,年纪约有六十多岁。为人老成忠厚,虽然也常和官府有些往来,但是与一般劣绅不一样,他从来不依仗权势,做那些伤天害理的事,因此很受乡里人们的尊敬。老夫妇有一个儿子,名叫金大用,从幼年间就发奋读书,指望将来取得功名,继承门户。

当地有个尤太守,和金彝尊是通家之好,两家穿厅过户经常来往。金大用平时写的

和诗赋,总要拿到尤太守面前去请教。尤太守喜欢金大用少年老成,才气过人,就托人做媒,把女儿许配给他。太守的女儿只比金大用小一岁,因为出生时刻,恰好是庚年、庚月、庚日、庚时,所以就给他起个名字叫庚娘。

庚年出生就是哪年

庚娘从小时候就很聪明,遇到事情有智有谋。在她十岁的那一年,有一天夜里,家里闹贼,没在家,屋里只剩下她们母女两人。贼在房上走动,庚娘第一个被惊醒,赶快轻轻地把母亲推醒,对母亲说,“门外有贼。”母亲有些惊恐。

这时,庚娘在母亲耳边低声细语的说了几句话,母亲一听,觉得女儿主意很好。于是母女两人就在这漆黑的屋里,俏俏的简单布置一番,最后又轻轻将门键拔开,母女这才躺下,贯注全神,静听屋外的动静。

呆了一会,听到院里贼的走动声,声音越来越近,渐渐到了门前。只见他毫不费力的把门推开。大凡在夜间,屋里没有烛火,从外进来的人,看到屋里是漆黑一团,可是原来在屋里的人,却对屋里的四周,能看出一个大概轮廓。只见那个贼推开屋门以后,平伸两臂,好像是摸索前进的样子。不料,腿下刚一迈步,忽然脚下一绊,身子一歪,竟倒在一只盛满水的大洗衣盆上。

哗啦一声,瓦盆碎了,倒了。吓的那个贼忙忙爬起,转身就跑。他的脸和手都被瓦盆划破,浑身是水,弄得和落汤鸡一样。这个贼受了这场教训,从此再也不敢来了。

庚娘从小时就在的教诲下读了不少书,长大以后,姿容庄丽,举止大方。和金大用结为夫妇,正是门当户对。夫妇相敬如宾,婆媳相处,也是非常和睦。庚娘翁姑总是不敢稍有疏忽,金鼻尊夫妇对庚娘也像对自己亲生女儿一样,一家四口过着安乐消闲的日子。

不料,在明朝末年,阉宦弄权,盗贼蜂起。中州这个地方(现在河南一带)常有匪盗出没。金彝尊在地方上虽然算不得是一个豪绅恶霸,也没有什么冤家对头,但到底是一个富有。因此,不敢在中州住下去,决定去到金陵投亲觅友。

于是,在一天夜里,全家带着行李和一些细软东西,悄悄离开家门。在那漆黑的土路上,老少四口,深一脚浅一脚的,向着远在二十里外的水路渡口走去。

这二十多里的旱路,对金氏全家人来说,已是一个漫长的旅途,他们整整用了一夜时间,好容易才走到一个空旷的地方。这时天还未明,但是全家已走得筋疲力竭了,只好在一棵大树下就地而坐,暂时歇歇脚步,准备天明再继续赶路。等到东方发白,金大用抬起头来,远远一望,原来渡口就在前面。那里正停泊着一只大船,不由得心中暗喜,待要去问个明白,又觉天时尚早,不如再等一会儿,也还不迟。

这时,只见、母亲和庚娘都已睡醒,金大用

起身来,便向他们三人指着渡口上停泊的那只船说道:“你们看,前面已是渡口,停泊的那只船好像是只官船,但不知是哪一家的。我们何不上前,向船中的恳求一下,请他带我们一程?等到出了中州地界,再作打算。”

金大用说罢,刚要起身,只见那条船上由舱里走出一个汉子,

在船头望了望,便搭了跳板,走上岸来。越来越近,渐渐看出这人年纪约有三十多岁,身穿绸褂、绸裤,足登青皂缎鞋,很像一个走的人。说话之间,这人已走到金彝尊面前。金彝尊看到这种情况很是奇怪,刚要起身问话,那人倒抢先开了口:“敢问你们是乘船的吗?”

金彝尊一听,正中下怀,忙道:“是呀。”

“你们打算到什么地方去?”

“我们是到金陵去的。”

“从前这里是一个很大的渡口,每天都有不少船只来往,如今遇上荒年,水路上盔贼出没无常,那些船户都不敢再做这水上生意了。小人是广陵人,姓王,叫王十八,现在也正要到金陵去探望岳父岳母,我们夫妻因经商路过此处,昨晚将船停泊在此,打算天明后继续登程。现在碰上你们一家去金陵,这倒很凑巧,那就上船吧。”

“今天巧遇,救我全家一时之急,日后必不忘大恩。”

说罢,王十八便在前面领路,金家老少夫妇跟随在后。金大用背着行李,庚娘提着

篮,一前一后走着。庚娘虽是年轻,但毕竟是已走了二十多里路,这时体力确实有些支持不住。王十八虽在前面领路,可是不断回头总向后看,见到庚娘步履维艰,他故意放慢了脚步。等庚娘走过来,王十八伸手把

篮夺过去,说道:“嫂子,累了吧,让我替你来拿。”庚娘因为正在支持不住的时候,所以也没再谦让。

走着走着,前面遇上一个小土岗,王十八先搀扶老夫妇走过去,又回过头来,暗中扶了庚娘一把。在里,男女有别,授受不亲,王十八又是在路上遇着的陌生人,庚娘被他暗中一扶,脸上倏的一下红胀起来。这时庚娘急也不是,恼也不是,只好暂时忍下一股怒火。

直到王十八招呼公婆上船时,庚娘才凑在金大用的身边,低声说道:“这个王十八不是正经人,自从见面后,他总是用眼睛盯着我。”

金大用听了没有做声,随着登上了船,四个人走进船舱。王十八急忙走到后舱,唤出妻子来向大家引见。金大用这时觉得王十八现有妻子在旁,怎能会有非分之想,所以对庚娘所说的,应认为是多疑了。

王十八对于金家四口,照顾得无微不至,先让他妻子把金氏婆媳安顿在后舱安歇,自己陪着金彝尊父子在外舱叙话。金彝尊受到这样的款待,不由喜出望外,一路劳乏顿时也消失了大半,好像风尘中遇到知己一样,于是便把自己的情况,一五一十的全对王十八讲了。

王十八听后更加殷勤招待,在船上粗备茶饭,大家尽情的吃了。饭后金彝尊父子感到有些疲倦,于是倒在床铺上,便沉沉的睡去。

这时,王十八眉头一皱,沉思了一会儿,便走到后舱来。隔着窗子一看,只见庚娘睡卧在舱铺上,和衣就寝,杏眼微闭,更添几分姿色。他妻子见他来到窗外,急忙迎出来,问他有什么事?

王十八说:“路上遇着金氏全家,和我们一路去金陵,这倒是个好事,只是今天早晨粗茶淡饭,很不像样。今天晚上你给我们准备些酒菜,让我好好地款待他们一家。”

王十八的这些话,早被庚娘隔着窗子听得清清楚楚。原来庚娘并没有睡着,因为他已看出王十八是个能说会道诡计多端的之辈,自上船后,无时无刻不在观察王十八的行动。刚才见到王十八隔窗偷看,料定他不怀好意,现在又听到王十八这一番话,马上想到王十八是想要在今晚将全家四口用酒灌醉,然后他就可以酒后下手,为所欲为。

刚想到这里,只见金大用跑到舱外去看两岸景色。庚娘急忙跑到金大用身边,低声耳语,把刚才所见到的和自己的猜想,全对金大用说了。并千嘱咐万叮咛,今晚席上要滴酒不饮,小心防备。

金大用听后,想到王十八是个陌生人,受到他这样的殷勤招待,确实可疑,暗中悔恨不该搭乘这船。但是现在既然船已拢不了岸,唯有小心防备,且看他怎样行事。回到前舱后,趁着王十八不在,就把庚娘所见的所想的对说了。

转眼已是掌灯时刻,船也不知走了多少时刻。庚娘在后舱休息了一个整天,稍事整容理妆后,便走到前舱来。王十八走进前舱,命妻子摆上酒饭,招待金氏老少夫妇坐下,说道:“咱们这回真是巧遇,今天准备酒饭,祝你们全家一路平安。”

说罢,就给每人斟上一杯酒,最后他自己也满上一杯,顺势举杯邀饮,金氏父子举杯相谢。王十八便用自己酒杯要去相碰,不料金氏父子忙将举杯的右手缩回,再用左手去挡,一齐说道:“谢谢盛情招待,只是我们全家都不会饮酒,我们这里有些失敬了。”

王十八听后并没介意,仍然是死死劝酒。这一来更引起金氏全家的疑心。金大用想,看来今晚必有一场难逃的灾难,只是老父年迈,自己又是个手无纳鸡之力的书生,动起武来,料也敌不过他。想到这里,把心一横说道:“小弟再三奉告,全家不会饮酒,可是仁兄依然苦苦相劝,那么现在恕我不恭了。”说罢举起酒杯,往下一泼,把酒泼在船板上。

这一来,倒使王十八一惊。他想自己的把戏,好像是已被人家识破,看将起来,所遇的对手并非等闲之辈。千万不可从表面去看人,别看那姓金的表面是个文雅书生,说不定还许是个武艺超群,不肯流露于外的人,倘真动起手来,胜负难料。想到这里,强压满腔怒火,故意装出一副笑脸道:“我的哥哥,您太认真了,我是个人,直来直去,不会拐弯抹角,您要是真不会喝,我哪敢勉强,别见怪,别见怪。”

金大用见王十八神态下来,心里却又好生奇怪。心想难道王十八并无恶意?倒是我错疑了?于是忙即陪笑道:“哪里,哪里,只怪小弟从小不会饮酒,尚望多加包涵。”

王十八接着说道:“既然都不会喝酒,咱们就先吃饭吧!”说罢随手将桌上酒具收拢起来拿到舱外。这时王十八走到舱外,把酒具交给艄公,又向艄公低声说了几句话,才又转身回到舱里,陪着大家吃饭。

这天正是旧历七月下旬,虽然没有皎洁的月色,但是天空晴朗,雾气已消,倒是乘船赶路的好时刻,所以这条船也就没停泊歇宿,连夜兼程进发。

王十八夫妻陪着全家四口,一边吃茶,一边闲叙,不觉已是三更。这时,这条船行进的越发快了。忽然听见舱外艄公喊道:“快出来,你们看这是什么?”

大家听了一愣。王十八在舱里答道:“什么事这样大惊小怪?”

那艄公道:“不是我大惊小怪,刚才从天上掉下一个大火球,落在苇塘里。”

王十八对金大用道:“这倒是件怪事。走!咱们出去看看。”

金大用这时也想到舱外透透空气,便随同王十八来到舱外,

在船头四下瞭望,并向艄公:“你刚看到的果然是火球吗,落到什么地方去啦?”

那艄公忙把金大用推到船头的边缘,并且向东南上空一指说:“火球就是从这儿落到苇塘里去的。”

金大用踮着两只脚向艄公所指向的方向去看。不料他两脚刚刚踮起,王十八乘机使尽全身力气猛然向金大用一踢,“扑通”一声,金大用被踢落水。艄公急忙举起船篙嚷道:“救人呀,救人呀,相公落水了。”

王十八这时也跟着喊起来。金彝尊夫妇两人急到舱去看,刚刚走到船头,也被艄公一篙,双双打落水中。

王十八见金家三人都已落水,不由得喜出望外,便先向艄公使了个眼色,紧接着转身去到舱里。只见庚娘和妻子,端端正正坐在那里,一言不发,呆若木鸡。王十八本来想和庚娘搭话,不料庚娘见他进来,却抢先哭叫起来说:“现在他们三人都已落水,剩下我孤单一人,叫我怎么过啊!”

王十八被庚娘这一问,又是惊异,又是喜欢。惊异的是,眼见庚娘的公婆和丈夫都已被自己收拾干净了,可是庚娘坐在舱里不动声色?喜欢的是,也许庚娘是个水性杨花的,故意先用话来。想到这里,便对庚娘道:“如果娘子能顺我的心,自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。”

王十八话音刚落,只听“啪”的一声,王十八的脸上,狠狠的挨了一个巴掌,这是他妻子对他的惩罚。原来他妻子叫路明珠,也是官宦人家的。两个月前,被王十八骗到船上,强逼成婚。路明珠孤身无耐,只得暂忍一时,等待时机,再想脱身之计。

正好今十八又把金氏全家骗上船来,路明珠本想借金家父子之力,设法脱身,但见金氏父子都是文雅书生,哪里敌得过贼盗,所以在后舱里对庚娘欲说又止。

庚娘见到路明珠的举止言谈颇有大家风度,又看他沉默寡言,似有满腔心事,谈起话来,吞吞吐吐,料到其中必有隐情。于是在交谈中,就问起了路明珠的身世。路明珠眼圈一红,刚要答话。忽然看到王十八悄悄从前舱走过来,马上向庚娘摆手,示意他假作睡态。

两人虽没有谈出心里话,可是经过这一瞬间的眉宇传情,彼此互有风尘遇知己之感。所以在前舱中听到三人落水后,庚娘先是大惊失色,本要出舱一死相拼。但转想,这样一来,枉是白白送掉自己性命,杀夫之仇何日得报。于是便想事已至此,须要沉着应付。这时路明珠看到这种情况,急向庚娘:“我们怎么办?”

庚娘这时也没有更多的时间去答话,只低声说了一句:“不要出去,要冷静,沉着!”

当王十八进舱后,路明珠听庚娘所说的话,反奇怪起来,心想,庚娘为何这样软弱,难道怕死贪生,还要贪享荣华富贵?想到这里,这倒给自己增加了仇恨,又想到自己身遭,大仇难报,不如拼个一死,于是便举手猛向王十八打来。

因为路明珠把满腔的怒火都集中到手上来,所以一掌打去,把王十八打得口吐鲜血。王十八那里吃过这样的亏,马上向路明珠扑来,犹如鹰抓燕雀一般,一手揪住路明珠的头发,一手抓住路明珠的腰带,双手一举,把路明珠从窗中掷出一丈开外。路明珠没有还手的工夫,便被掷到水中。

这里水深流急,王十八料定路明珠必死无疑。他想到顷刻之间,拔除了四个眼中钉,感到十分。

王十八成性,今晚连害四命,如同家常便饭一样,丝毫不放在心上,倒是心里始终想着庚娘。庚娘看到王十八把路明珠又投入水中,心里虽然又是一惊,但表面上仍然作出一副安然无事的样子,并且

起身来,对着镜子,左顾右盼,整鬓修容。王十八这时再也忍耐不住,一把抓住庚娘的肩头,嘻嘻一笑说道:“走,跟我到后舱,后舱就是咱们的洞房!”

庚娘嫣然一笑,轻轻地把王十八的手从肩上推下来道:“我问你,我们是做终身伴侣,还是做个露水夫妻?今天你连害四命,还要强入洞房,这是多么不吉利!我现在有我的打算,你若依我,我便与你白头偕老,你若不依,用不着你动手,我自己会投水自尽。”

这时,天色已然发白,这条船仍在前行,王十八被庚娘这番话说得心里正到痒处,急忙说道:“你有什么打算,你有一件我照办一件,你有两件我照办一双,你要投河寻死,我就也跳下去和你一同水葬。”

庚娘听了王十八这番话,便向王十八说了他的条件:第一,要王十八调转船头,把他带回王十八家去。第二,要吃三日。第三,要择日成亲,大办喜事。

王十八对于庚娘所提的三个要求,满口应承,句句照办。可是这只船依然向前划去,庚娘问王十八道:“我叫你调转船头,先回你家,你既然满口答应,为什么这只船还向前进发,并没调转方向?”

“我家就住在金陵,我们到前边渡口便可下船,下船后再赶旱路,就到了我的家。”

“你昨天不是说,金陵是你的岳父家吗?”

“那是我一时信口开河,现在我和你说的都是真话,要是有半点撒谎,叫我。”

果然,这只船又行了一段路程,来到一个渡口,便停了下来。王十八对于艄公自有一番交代,然后和庚娘雇了车脚,迳往金陵去了。

当时所说的金陵,就是现在的。王十八住在朱雀巷,家里只有一人,王十八并不经常在家,他在外边结交了不少惯匪,专在水路上做些没有本钱的买卖,他对娘说只是在水上做些买卖生意。家里还有一个弟弟,名叫王十九,倒是一个守本分的青年,也很孝顺老娘,家里的生活全靠他做些小本生意维持。

王十八在外面的日子多,在家的日子少,每次回来总要在家里大吃大喝一阵。上次拐骗明珠,只是水上往来宿住,并没接回家来。这次把庚娘带回家中,对老娘和弟弟王十九撒了个谎,说是有人做媒把庚娘许配给他,现在是带她回来成亲的。并且说庚娘从小时候许过愿,要在将来出嫁前三天避。

老娘本来逢节接年也是的,听王十八这样一说,便信以为真。庚娘进门以后,看到王十八的老娘倒是一个安分守己的老婆婆,于是就和老婆婆同吃同住,暂且避开王十八的纠缠。王十八也因筹备喜事忙个不停,只等三天过后,拜天地,入洞房。

时间过得很快,眨眼之间三天已然过去。喜期那天,把庚娘打扮得花枝招展,和王十八在堂前拜了天地。老娘也分外高兴,亲自陪同前来贺喜的邻居吃酒席。

到了晚上,贺客都已散去,庚娘却走进老娘屋里,探询王家的习俗。老娘一听非常高兴,便把本地的成亲习俗,一五一十,绘声绘色的说起来没完。

这时,急坏了王十八,他虽然在外是个不眨眼的,可是来到家里,却要装出一副正人君子模样,在老娘屋里再三向庚娘去丢眼色,叫庚娘早些跟自己一齐出来。

可是,庚娘故意装作没看见的样子,等老娘刚刚说完,她又向老娘说到她家的嫁女习俗。她说她家嫁女习俗,在出嫁的当晚,入洞房之前,要和新郎重开酒宴,主要是新婚夫妻喝交杯酒。男方必须履行这个要求,不然的话,夫妻不能白头到老。

于是,庚娘便在洞房中摆上几样菜肴,两盏酒杯,两壶热酒。庚娘坐在王十八的身边,先拿起一把酒壶给王十八满了一杯,然后又拿起另一把酒壶给自己满了一杯,便向王十八说道:“今天是我们良辰吉日,我们家乡的习俗,夫妻要各执酒一壶,多饮的长寿。”

庚娘顺便端起酒杯接着说道:“喝了交杯第一盏,视郎富贵名声显!”王十八听到庚娘的莺声燕语,又看到庚娘容貌如花似玉,不由心里热呼呼,端起酒杯,直灌咽喉。

庚娘又斟满第二盏,接着说:“喝了交杯第二盏,喜上眉梢笑容展!”王十八又干了第二杯酒。接着庚娘满上第三杯,又说道:“喝了交杯第三盏,白头偕老多!”王十八干了第三杯后,马上说道:“好,好,好,喝完三杯交杯酒,咱们该吹灯睡觉了。”

王十八顺手端起油灯就要吹,庚娘急忙抢过来说:“今天是洞房花烛夜,怎能熄灭灯火,难道你也不嫌丧气!来,来,来再喝一杯。”

王十八道:“不喝了,不喝了!”

“我们家乡习俗,喝交杯酒时,丈夫要听妻子的话,你要不听,我就离开你,到老娘屋去睡。”庚娘说罢,转身要走。

王十八一把拽住道:“好,好,我喝。”王十八纵然是,也禁不住醇酒的,接连十几杯酒灌下肚肠。开始还能强作挣扎,渐渐酒力大发,终于烂醉如泥瘫卧不起。

庚娘见时机已到,便“噗,噗!”几口把屋里的喜烛吹灭,屋里顿时漆黑一团。在这黑暗中,金氏阖家的冤仇得报,庚娘的雪恨之志得偿,王十八血债累累的罪恶也得到了清算。

这时已是三更深夜,王十九因要小解,刚走出屋门,忽见王十八的屋门大敞,急忙走上前去,在窗外唤了几声“哥!哥”。里边并没有人应声,这才走进屋去,燃起烛火一看,不觉惊讶失声。

原来,王十八身中数刀,已倒卧血泊之中。遍寻庚娘不见,料到此事必是庚娘所为,立即跑出门外去寻庚娘。跑了一程,在朦朦月色中忽见远处有一女子行的很急,背后颇像庚娘。

于是,便拼命追赶。越赶越近,只见那女子回头来看,相互打了个照面。王十九一看,前面走的果然是庚娘。

庚娘见后面王十九来追赶,便加快了脚步向前奔跑,王十九在后面死死不放向前赶来。庚娘正在前面急跑,忽然一条河水拦住去路,眼看后面王十九就要赶上,庚娘把心一横,纵身一跳,跳下水去。王十九刚刚赶上,一把没有抓住,眼看庚娘沉入河底,一个浪头滚来,吞没了庚娘。

王十九只好回去,料理王十八的后事,暂且不表。现在返回头来,再说那金大用被王十八赐落水中后,又被宿在芦苇中的渔户张老汉救起。

原来,当地渔户每到晚间,就把渔船摇到芦苇之中停泊过夜。这天夜间,一家渔户在船上正要安歇,忽听水面上“噗通”一声,料到有人跳水。这家渔户的张老汉马上跃身下水,游到苇塘外边,果见一人正在水里挣扎,忙把他救上水面,背到船上。

金大用吐了几口河水,这才清醒过来,一面感谢张老汉救命之恩,一面就将遇到王十八的情况,详细对张老汉说了。正说之间,又有两家渔户救起三个人,其中两人就是金彝尊夫妇,因年纪都是已过半百的老人,救到船上后,已然气闭身死。另外是一个女人,自称她的丈夫叫金大用。

张老汉听到后,马上告诉金大用,说是庚娘落水现已得救。金大用一听,以为庚娘也被推入水,现在既已得救,非常高兴。可是等到张老汉把那落水女人扶到自己船上,和金大用相见后,金大用一看便吃一惊,原来那被救的女人,并不是庚娘,而是王十八的妻子路明珠。

可是张老汉还认为是夫妻遇难,双双被救,是件可喜事。便向她两人说道:“你们夫妻两人,福分不小。”

路明珠见到金大用,又听到张老汉这么一讲,满面含羞,羞愧难容。原来,路明珠被那渔户救了之后,不肯说出自己是官宦之女被强人所害,又知金大用已被推入水中,必无生还之理,所以就顺口说出自己的丈夫叫金大用。

不想金大用也被渔户救上来,这时不得不忍痛含羞的对那张老汉吐露实情。张老汉一听,这才明白,不由得向他们两人说道:“现在你们两人都已流落他乡,以后在一起日子尚多,一男一女,很不方便,依老汉之见,现在倒不如以假做真了。”

路明珠听罢,连忙低头摇手,急要退出舱外。金大用这时还沉着,忙向路明珠道:“你我都是落难之人,现在也不知庚娘的下落,你我不如结为异姓兄妹,待等灾乱平息后,送你回家,与家人团聚,岂不是好。”

路明珠听罢,急忙跪倒在金大用面前说道:“兄长所言虽是,但小妹现已于贼子,实无脸面去见家人,现在只求一死,了此一生。”说罢就要投水自戕。

幸好,被那张老汉一手拦住。劝说道:“你刚刚得救,岂能又寻短见。现在,我倒有一个叫你暂时安身的办法。离这里不远,有座庵,何不先到那里,暂避慌乱,以后再想万全之策,你看如何?”

路明珠沉思一阵,并未应声。金大用觉得张老汉所说极是,又向路明珠劝说了一回,路明珠这才依了。天明以后,张老汉就将路明珠送到岸上的庵暂住。

金大用在渔户张老汉那里又住了几天,每天闷闷不乐,想起庚娘来,不知她的遭遇又是怎样,更增加了忧郁心情。

一天傍晚的时候,对面来了一只船,正在这里停泊。船上的客人,上岸买鱼,在和渔户闲谈中,讲述了一段新闻。说是金陵城内有个王十八,成亲的当晚,被新妇,那个新妇名叫庚娘,行凶后也投河而死。

金大用听到这个消息,悲痛得哭不成声。渔户张老汉全家,也为金大用悲惨遭遇而垂泪。张老汉在旁相劝道:“相公不要过于伤痛,生离死别本是令人痛心的事。可是你的妻子,既没有于盗贼,又给公婆报了仇,真称得起是一位贞节烈女,这也是你们家门的荣幸。我们想到这一层,应当化悲痛为喜悦。”

金大用听了张老汉所说,也觉得倒是如此,这才渐渐止住了悲痛。

自从得到庚娘投水自戕的消息后,金大用觉得现在全家只剩下自己孤身一人,在渔户张老汉家久留,也非长远之计,早想从速离开这里,自谋生路,可是一时想不到去处。想来想去,忽然想到在江南有一位姓袁的是的故交,何不投奔他那里,暂且安身。想到这里,便拜谢了张老汉,迳自投奔的故交袁国桢那里去了。

袁国桢本是一个武职,见到金大用后,就让他且在那里做一个幕宾。几年的时间,因为袁国桢立了战功,加官晋级,步步高升,金大用也随着晋级封官。

金大用自从到了袁国桢那里,虽是一帆风顺,可是每到夜深人静的时候,往事便涌上心头,尤其是念念不忘庚娘。袁国桢待金大用犹如自己儿女一样,常有为金大用续娶之意,可是几次提起,都被金大用婉言谢绝了。

一天,袁国桢带着金大用去到无锡料理军机。金大用在船上浏览江景,正看得出神,忽然见到后面赶来了一只船。这只船划行很快,等到和自己的船齐头并进时,只见那只船上有个,相貌酷似庚娘。金大用以为这是自己想念庚娘所致,没敢再去窥看,可是心里却引起对庚娘的思念。马上想起了当年在闺房中,闲情取乐的一句戏语;不自觉的脱口而出:“看,一群鸭儿飞上天啦!”

金大用刚一说出,自觉有些失言。正在懊悔之时,只听那只船上的女子,随着喊了一句:“馋狗想吃猫,还怕腥膻吗!”

金大用听到这一句,从脊背上出了一身冷汗。原来这一句正是当年在闺房中庚娘对自己回敬的一句戏语。金大用这时再也忍耐不住,立刻抬头,探着身子去看,这一看正好和那个打了个“照面”。金大用当时觉得似梦非梦,马上喊道:“庚娘!”。

那女子忙道:“你是……”

金大用急忙答道:“我是大用!”

这时,袁国桢在船上看到这种情况,开始认为是金大用遇到了故旧亲朋。等听到大用高声叫喊庚娘的名字时,连忙向大用问明情由,立即叫金大用请庚娘到自己船上叙话。金大用命人搭了跳板,先去庚娘船上和庚娘相见,接着搀扶庚娘走过跳板,到了自己船里。庚娘先拜见了袁国桢,然后大家落座,这才互诉离别的情况。

原来庚娘投河自戕后,被人打捞上来,已然气绝丧命。

当时,王十八被庚娘的消息,也已传遍金陵全城。王十八生前做恶多端,早为人们所愤恨,为了纪念庚娘舍身除害,为夫的贞烈行动,附近乡里各户人家,集资备制衣衾精木,就地埋葬了庚娘。埋葬以后,庚娘在棺木里,仿听到有人向她说:“你的丈夫金大用落水遇救,不久就会来到镇江,你们夫妻重会,为期不远了。”

庚娘好像是由梦中惊醒,睁眼一看,四面黑。用手一摸,碰在棺材板上,正要起身,却无法棺木。忽然,听见棺外有刀斧砍凿的声音,接着棺盖被。

你道这又是怎样一回事呢?原来,自从庚娘被埋葬后,过了不久,村里忽然传说,庚娘被埋时,怀中有珠宝,当时没被发现,随身葬了。这一传说引起了几个当地无业游民的注意。

于是,以李二贤为首的几个人,在深夜里去盗庚娘的坟墓。不想,刚刚掀起棺盖,庚娘直腰坐起。这一来把李二贤这伙人吓得三步,李二贤以为这是传说中的“还”。可是庚娘知道他们是前来劫盗,唯恐他们为了钱财,加害自己。所以急忙向李二贤道:“我身旁没有银两,你们先把我救出去。将来我一定将的钱送给你们。”

李二贤这伙人听见庚娘说话,知道没有害己之意,就从墓中背出庚娘,来到李二贤家里。李二贤母亲听到李二贤说起所遇的事,虽然觉得很奇怪,但对庚娘舍身的事,早有耳闻,对庚娘既敬佩又怜悯,正好自己没有女儿,就把庚娘收为义女。

金大用同庚娘相遇后一起回到袁国桢家里,袁国桢命人把花园里几间房打扫干净,让给金大用和庚娘两人居住。从此夫妻两人形影不离,特别是劫后余生,又能重新欢聚,真是道不尽的离情,说不完的欢快。每逢三五之夜花影斑驳的时候,两个人总要在花园中花前月下,倾吐肺腑,互诉心声。

一天,谈起往事,庚娘忽然想起路明珠,只是不知现在流落何处。金大用见到庚娘思念路明珠很是伤心,忙把路明珠遇救暂居尼姑庵的事详细说一遍。并又向庚娘道:“我们何不仍到当年遇难之处,和当地渔户探听明珠暂寄尼庵以后的消息?”

庚娘觉得大用说得有理,过了几天,整理行装,同金大用暂与袁国桢拜别,即早登程,向那当年泅难的地方而去。

不多几天,经过旱、水两路,果然来到一片芦苇丛郁的地方。但是那户渔家,因为时过境迁,已然找不到了。这时金大用想起,那年明珠遇救之后,渔户张老汉曾把她送到附近庵寄养,现在何不到岸上山中一寻。想罢,就同庚娘舍舟登岸,向那座丛郁的青山走去。

那座巍峨的山峦,树木丛郁,高入云端,清泉,云雾蒙蒙。金大用和庚娘思念路明珠心切,顾不得一路疲劳,迳自登上山峰。在那山路中偶然望见白云深处,似有一人身穿僧服,肩荷药锄,在那里锄草采药。金大用一见,马上想到何不向那去探问路明珠的消息。因此,急忙赶了几步,走到那身旁,向那僧稽首。刚要上前问话,只见那放下药锄转过身来,金大用一看,原来是一位约有三十左右的尼姑。这位尼姑见到金大用后,两眼不住向金大用上下打量,好像是和金大用似曾相识,但又不敢贸然相认。刚要问话,欲说又止。

金大用“啊”了一声,急忙喊道:“你是路明珠!”

路明珠也吃惊:“怎么,你是金大用?”

这时,庚娘也从后面赶来,听到两人的问答,抢着走向前来,一把拉住路明珠的手,三个人在此相遇,都好像在梦中一样,彼此心里都有千言万语,但一时又说不出话来。呆了一会,还是金大用和庚娘向路明珠将那分别以后情况,各自述说了一遍。路明珠也详细述说了自己情况。

原来,路明珠自被渔户张老汉送到庵后,深受青莲的垂爱。自被劫以后,也把人世看淡了,遂决心削发为尼。整日陪伴师傅念,闲时去到山中采药。今天偶与金大用庚娘在山中相遇,这却出他意料之外。三人互相述说了各自的近状,金大用和庚娘就要告别回去。

路明珠见到他们如同见到亲人一般,哪里能放他们回去,便引他们到庵来。金大用夜晚宿在堂里,庚娘便和路明珠同宿一处。夜间青灯一盏,馨香一束,回忆往事,就有说不尽辛酸。

路明珠夸赞庚娘仇人的事迹,有时说得对坐而泣,有时说得又是笑语盈盈。直到天已大明,明珠才把金大用和庚娘送下山去,各道珍重洒泪而别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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